英王离座扶起来。
“学士没说话,孤问学士好不好,学士静了一静,说不错,提笔改了两,愈像他了。”
“我年幼,又最淘气,习字、读书样样不如哥哥,学士教我们临字,我却拿纸偷描学士模样。一日过去,旁人都交了字上去,唯有孤将那张像交给先生。”
“如何能不记得。还有孤的太子哥哥。东是所有人心
的一
刺,
不出来。于父皇也一样。”
一家人泪苦拦,未成年的孙儿跪下哭求代祖父去,翰林摇首拒之。正是哀惨,门外鼓乐喧天,一路锦衣喝
,英王大轿已在门首。小幺儿跑来报信,一家人登时放声大哭,殿下竟问罪上门了!
英王自红了眼眶,翰林早下泪来,掩袖抽噎不止。
待英王升了座,翰林领子侄拜了,诸人退下,他便为叔时请罪。尚未开口,英王先
:
翰林老泪纵横几乎失态,英王扶住勉强笑:“如今便容这最不肖的学生向先生灵前敬一炷香罢。”
老翰林一夜辗转。
“孤便忘了形,同学士说:‘我又不是太子,学也没用,不如画这个有趣儿。’”
翰林登时中“嘡嘡”,英王缄默一阵,而后低声
:“陈先生灵位何在,可容孤去上一炷香。”
“学士拿着戒尺半晌没言语,最后抛了尺子将孤抱在怀里。”
“哪里的话。”英王:“正要请教高论。昨日太史‘天下之公’一语在理,只是究竟如何施行,孤辗转一夜仍不甚明,还要请教。”
翰林老泪成行,跪禀:“犬子无寿,蒙殿下不弃,在天亦可瞑目矣。微臣不胜惶恐。”
“孤从没见过学士这般模样,怕极了他要告诉父皇,便拿了戒尺向学士哭,说我再不画了,只不要同父皇说。”
“今日名曰求教,孤其实另有一件心事。”
“何出此言。授业恩师,岂敢稍忘。从前随兄长上学,大学士谆谆之诲至今念兹在兹。”英王声音渐渐低下去。
陈翰林躬:“学生岂敢。昨日语多纰缪,正
驾前谢罪。”
“臣岂敢!”
好。自己死了实无所谓的。
“学士是业师中最沉静的。平日话极少,我等习字时学士便看书。”
“今日公学尚在,孤唯恐老太史去得早了,故而早早登门,不想老先生还是早些。”
翰林还要揖,英王扶住了,携手入门而去。
“学士却板了面孔,‘天家奉天承运,诸王分封四方以守四土。为宗室,一人不正,则祸及宗庙,诸王不正,则社稷危矣。殿下
为亲王,岂可不学,岂不闻八王之乱?这等话圣上听说又如何?’”
翰林心下惨然,一面喝止哭声,命妻小回避,自携幺子出门迎接。
英王出得轿来倒吃一惊,老翰林一大早倒已是一公服,再看旁边小辈,一
襕衫神色哀惨,眼角尚余泪痕。
第二日一早,翰林重新套上多年未着的公服,扳正衣带、不上巾帻,捧了黑纱幞便要出门代叔时谢罪。
英王想了想,一声暗笑,将老翰林扶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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翰林怔住,半晌才转过来,东业师,皇子们自来以“先生”呼之。英王也随故太子听过梓业授课,所以记得。
“殿下心善、又聪颖,画画得像,字也必习得好的。不必再这样瞧低自己了。”
说着叩首久久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