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湄没了话,直瞧着文鹤。文鹤正色:“今之倭寇,真倭十之五,从倭者十之五,浙闽边民无以为生,海上漂泊。真倭当杀,然从倭者亦我大瑀子民,杀之不忍,辨之不能,故有方才之语。姑娘玉洁冰清、善恶分明,文鹤感佩。然吾之所思,并非一意苟且,乃为溯源断恶之法,听来善恶不分,然世间事并非守着善恶两字便能得个好结果。姑娘再长大些就明白了。”
席上先是寂然,再便哄然大笑,李侍郎连声命人添椅子,教小姑娘挨她姊姊坐着。
凌烟阁……”
文鹤点一点,“气得有理。那么今日又如何?”
寇湄听得大大翘了樱,“甚么世间之法,我宁可不长大了!甚么嘛!”说着将双剑用力抛在地上,跺脚撇了
。诸人瞧得笑起来,寇氏忙拾了宝剑拉起寇湄便走,寇湄偏不动,直望着文鹤又问:“你是大官罢?若依了你的主意,东南能太平么?你这主意恁的不向皇上说?”
寇湄并无羞赧,抬正色
:“生得倒没甚么,只是言语行事不通,听来生气!”
文鹤更起兴致,理理衣摆握了川扇,敛色:“倒要请教姑娘,如何不通?”
诸人大吃一惊,眼看就要刺中,侍女一声尖叫,文鹤竟无所动,双眸直直盯在姑娘眼底。姑娘举臂一刺,第二剑稳稳定在文鹤面前,恰点着文鹤鼻尖。
寇氏连忙赔笑:“无张致的丫
,甚么芳名,胡乱养着罢了,不敢污老爷清听。”说着又训那姑娘:“还不下去玩你的去!”
“为臣子者,文当死谏、武当死战。如今大瑀四面受敌,倭寇也好,金帐、建人也罢,遇着便应奋起战之、为国杀贼,与贼互市是何理!”
一旁妈妈寇氏听得颜色苍白,蛾眉颦蹙,却不开口了。
诸人听得暗笑,文鹤回瞧一眼荀玉,再向寇湄
:“那我问你,倭寇当杀,可若有我朝有平民从倭作乱,杀是不杀?”
周遭一片死寂,两人互望一阵,文鹤忽然一笑,替少女接:“若个数生万
侯。小姐绝技,鹤感佩。”说着抚起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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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鹤点,笑
:“两年前曾有一面之缘,那时雪扉姑娘也没好脸色,想是鄙人言语相貌颇有些讨人嫌了。”说着向诸人一笑。
“那么此等边民同倭寇一船出海,再一船回来,姑娘若于海上见这一船人,杀是不杀?当遇此船时,何者是贼、何者是商,如何辨别?”
文鹤:“你看,我说你眼神不好,辨不得真倭罢?我告诉你,我不是大官,吾家专能糊裱,祖上在京里捣得一手好浆糊。”
小姑娘并不领情,怒:“男儿自当为国杀贼,你们一班汉子,坐在此
大谈甚么与贼通商,不觉羞耻么!”
诸人倒抽口冷气,尚未及喝彩,姑娘忽然臂腕一甩,手中剑被抛在空中,忽然变作两把,姑娘腰一转,接了另一把直向文鹤刺来!
她剑花随飞转,周
银光潋滟。文鹤冷眼瞧着,
角
笑。那姑娘旋着细腰将诸人
边舞过,到文鹤时,姑娘臂腕一抖、向前一刺,剑锋只在咫尺。
小姑娘立得笔直,并不理睬妈妈,高声: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我姓寇,单名一个湄字,字雪扉!”
“你那时害姐姐为那等俗人轻薄,是无礼。”寇妈妈几生绝望,寇湄浑然不觉。
文鹤并不介意,反笑:“这位姑娘,想是三小姐了?不知芳名为何?”
寇湄懵然,“若只是买扇子……便不杀罢……”
满座哑然,好半晌,周遭轰然喝彩,荀玉抚掌笑:“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是公孙再世了。”
寇湄不料此语,蹙眉沉思一阵,抬:“既是作乱,该杀。”
“那么若是从寇贸易呢?去倭国贩个倭扇,亦当诛?”
妈妈寇氏大惊,忙拉她向文鹤致歉,“小女年幼不知事,言语冒犯老爷,求老爷宽恕则个!定好生
教!”说着回
训
:“死丫
出来说的甚么疯话,还不磕了
下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