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一早候在厅堂，潇池、瑗珂相携入内问安。澄信温声劝起，瑗珂从命起，不经意间抬一望，正对上澄信一双凤目。

        老爷通气派，仿佛台上的扮出来的书生一般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侧一阵无语，好一会，瑗珂又：“既如此，今后我睡床上，你乖乖抱了衾枕往榻上睡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瑗珂登时粉了面颊，这孩子竟一些儿不知害臊么。她沉了沉心思，又：“晚上的事，你爹爹、公同你说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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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不委屈，你别瞎想了。”榻上如听梦呓，潇池恍惚张眼，里再飘来一句，“我同昶儿……也不是你想的那样。好生睡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呀？

        ……生得倒高挑，瑗珂暗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潇池默默去了，瑗珂望着他背影倒可怜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问你，你几岁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潇池怔住，低眉安静一回，转收了被子便要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里没一丝动静，潇池直瞅到脖子发酸，月影疏疏，他又枕回榻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月沉西楼，已过四更，澄信拥衾辗转反侧——也不知池儿今夜是床上、榻上，还是地上。他难不记起自己那时。

        潇池又垂了，微红着眼圈将点一点。“我对不住姐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你等等！”

纯仁望了澄信点点转离去，文鹤送客回来同澄信对个眼神，脸色复杂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哪里是池儿应付来的。他竟有些懂了蜀地那些关于瑗珂的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笑，怎的虚空空的？

        烛火熄尽，月透轻纱，潇池怔怔望着里间绣帐，良久，他轻声：“潇池委屈了姐姐。若是昶公子……姐姐放心……潇池不会告诉旁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五房是没有阿姑的，两人一径往父亲那边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哪里像家翁？如何看都是个温极了的兄长。

        夜凉风静，枕上已是朦胧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会儿应对已毕，终于打发了两人再往家主那去，澄信暗吐口气，连连咋。

        瑗珂心下好生奇怪，纳罕出神，竟将回避都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青庐外，潇池再呼口气，用力推开门扉。

        澄信不曾提防，一下同儿妇脸对脸瞅个干净，心上“嘭嗵”一竟漏一拍，笑将眼只对了池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坐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生斯文丰雅，须都不曾蓄，他究竟多大？

        姜氏之美与别不同，并非全无温婉，却打内里透着一刚强。言其爽飒，其人却又妩媚得令人几乎不能移目。这副秋波一转，怕是顽石也要点、天要雨花，全无言语可相描摹。澄信无端记起许多演义故事里关于妲己、褒姒的句子，心底暗暗生凉。

        潇池不答，勉强笑笑。瑗珂拍拍自己侧。

        更深夜静，一枕无明。

        瑗珂心下一。“这不妨事，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潇池又立一回，小心揽过衣摆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前这人……竟是老爷？

        潇池抬，“自然听的！”小郎君点漆般的俊眼望在瑗珂面上，“姐姐是我妻子，不大些小些，你说话我都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今年十七，长你四岁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里不闻一些儿动静，瑗珂端正正坐在架子床上望着来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潇池再转，瑗珂：“明早你起了再挪回来，莫教人瞧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正感叹，心中反复是那句“惊人艳、绝世佳”，一面抱怨大哥不曾事先提醒，下儿妇不时还偷望自己，澄信不解其意，只得报以微笑，却虚了眸光不肯再对她双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怕甚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次日一早，天未全亮，潇池忙忙起将衾枕铺回床上。又过片晌，新妇起，二人收拾好同拜公婆。

        早闻姜氏绝色，以为不过浮言，如今见了方知利害，竟是国色。此人早该选作妃子，不济也该个藩王，如何能到我家？澄信暗暗惊喟，震撼不已：家主也忒轻描淡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堂上温声嘱咐，问着些饮食起居。潇池对答，瑗珂不说话，一会儿斗胆再瞧堂上人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瑗珂一面想，愈发纳罕，更出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十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潇池点一点，眼瞅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此我便是姐姐，你是弟弟。姐姐的话你不听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潇池瞧一眼又将面孔低下，远远的恭敬叉了手揖下去，唤声姐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仍在说话，瑗珂忍不住再瞧一眼，却正被老爷觉察，并不责怪，反倒朝她微不可察地一笑，再将目光转回潇池。

        潇池立了一会，慢慢挨上前。瑗珂瞧得好笑，默默由着小郎君慢慢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