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呢，给人家臊得，几辈子的面都没了。要罚不能背着人罚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周氏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氏丹田里出一口气，没作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氏听见也是一惊，忙起低向纯仁福一福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嫂走净了，川儿领着丫上来收拾桌上残席，周氏也起对镜拢一拢发。川儿低边拾，口中笑：“两位姑真有趣儿，这么大了还恁怕着大爷，怕个甚么？嫁都嫁了，真有不是也是翁姑着，大爷还好插手人家的事儿？真真好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五姑娘本来离得近些，赶着报告哨探来的情报：“你不知，二嫂嫂只是应名儿，都是六嫂嫂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冷笑，“她们来迟几日，再早些还能一同去走月亮，岂不热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氏低稍呷一口茶，“这是作法子，她冷不丁上来，正得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“嗯”一声在明间坐了，周氏上前侍立，纯仁也不看她，只说句“夫人坐。”周氏依言一旁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鸦雀无声，纯仁扭望周氏一眼，妻子绯红着脸拿帕子默默沾着眼角，纯仁的心也灰了半截，长叹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快别提了，已经闹出新闻了。”陈氏放低了声音紧着接口：“前日当着一屋子人给了金礼家的好一场没脸，罚了三个月月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氏闻言一下低了眉梢，心窝一阵阵地疼。她一口气涌上来，咬了强咽下去，又涌上来，再咽下去。一会儿将腮上憋得通红，最终默默垂下泪来，一个字也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是往码接襄阳太守家的诰命迟了些，抬轿的人数也短几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氏抬瞅陈氏一眼，低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姑娘听得震撼，半晌才：“顾嫂嫂将门之女，说她有家的本事我是信的。只是……他家那等作派……搁在咱家，能行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也……”三姑娘停了半晌，“确是有失礼数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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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周氏听得“噗嗤”一笑，川儿笑嘻嘻端了杯盏，转就见纯仁无声无息立在后，板着脸背手对着她。川儿惊得子一耸险些叫出来，着脸福一福唤声“大爷”，低一溜烟地去了。

几时见大哥哥，他必得一起，他是‘客’，比不上他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氏听得一下撂下杯盏赶忙立起来，再是两位姑急忙忙下榻床收拾上褶子，边收拾，就向周氏告辞：“搅了大嫂嫂半日，大嫂嫂好生歇息罢，我们明日再来瞧嫂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屋里戚戚促促说得正热闹，外一个小丫探探脑挤咕一阵眼睛，川儿瞧见出去一趟，回来便贴在周氏耳边嚼一会子，周氏听得慢慢沉下脸色。等川儿说完，周氏低略静一回，再抬微笑：“你们大哥哥一会儿便回，正好你们也见见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哑巴，”三姑娘正色：“大哥哥怎的想起派二嫂嫂来着，这算怎么个主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怕甚么？我原是打娘家带来的，大爷不好拿我怎样。便是一时有了错，大爷到底是温厚的人，宋家也没这样的规矩，我才不怕。”川儿说着一笑，“依我说，六还比大爷可怕些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咱家哪有这样给事没脸的？不单这个，底下还有几个婆子为来得迟些挨了板子。”陈氏摇咂嘴，“好家伙，咱家的板子几辈子积着老灰，从老太爷到大哥哥，哪曾使过？这才多久，上刺儿都划拉平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究竟为的甚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氏正拿篦子抿着发，随口笑：“这样说你是不怕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家的娘子？”连五姑娘都睁大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氏心里一阵好笑，也不说破，点点客气几句由她们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姑娘直咬指甲，摇：“那也忒……我们见了金爷爷还得福一福呢，人家恁一大把年纪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五姑娘摇咂嘴再将杯中蜜酒啜一口，笑：“可小声些罢。咱几个大白日里又吃又喝，给六嫂嫂知了还了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顾家的？”三姑娘听得张大了眼睛，“我说她在前着珠冠来来往往，还只当是借她诰命的名，竟连里也是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三姑娘、五姑娘来过了？”纯仁仍望着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听得笑起来，陈氏拿指甲戳上三姑娘脑门，“小油嘴儿，哪天给人起来当哑巴卖了还不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