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篇十五 明月夜
“大半夜把我叫来zuo什么?”李缘璋睡眼惺忪,全shen裹得像个粽子,在苏婴婴的对岸坐下。王小妞靠在蹲在她tui边,捧着一串putao,颈上的长命锁银光发亮。
屋里只掌着一盏灯,映得窗纸昏黄。苏婴婴一脸神秘,从柜子中取来几张信札,轻轻放在桌上。李缘璋打了个呵欠,不甚在意地接过瞧了几眼,陡然清醒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这信札上,上tou几张写的是在苏州打听到的佚闻秘事,而垫在最下tou的,是扬州官府官ji卖shen契的备录。
其中一张信札旧得泛黄,上tou的字迹也被岁月打磨得朦胧。
“红颜坊的老鸨姓秦,家住烟柳巷八十一号船商会对面的楼房中。二百两,赎花莺。太元初年。三月初,微寒。花莺年满十七,我送钗祝贺,却称病不出。四月中旬,长雨不绝,桃花开。不见花莺。有童谣自烟柳巷传出:
长乐街呀长又长,
烟柳巷里柳丝扬。
八十一号船商会,
商会对面小楼房,
楼房院西茅草屋,
住着一位痨病鬼,
痨病鬼,梨花醉。
却活不过十八岁。
六月初,回温。一棺椁从秦嬷嬷家抬出,称是远方表亲。不见花莺。八月末,酷暑。听闻柳美人病愈,欣喜若狂,以美人像见美人,竟非一人,虽花容月貌、清清冷冷,却于我而言,不及花莺半分,倍感惋惜。太元二年,柳美人巧得“青竹”之名,其貌其艺名声大噪,我却再不见花莺。太元三年,仍不见花莺,未见讣告,心灰意冷,思念冗长。太元四年,削发修行,断念、断念。”
信札停笔至此,显然是柳花莺爱慕者所著,苏婴婴派去之人也是辗转几番才得此旧物。李缘璋看完,脸色惨白,沉默不语。
苏婴婴翻出底下的备录,dao:“这可是拖了府衙里的大关系才拿着的,扬州瘦ma名扬天下,官府在官ji的人数、hu籍上格外严苛,留下这旧物之人也是怀疑柳花莺死于非命,不然也不会特意记下秦嬷嬷的住址,果不其然,不见柳青竹之名,柳花莺却登记在册,而且还在两年前赎了shen!”
闻言,李缘璋不寒而栗,打了个哆嗦,王小妞以为她冷,还抱着她的大tui给她取nuan,浑然不知自shen比外tou的雪还凉。李缘璋被冻得齿关上下打颤,dao:“还能找到旧物主人么?”
“许是不能了。”苏婴婴沉重地摇了摇tou,dao,“就在三年前,扬州一chu1偏远的尼姑庵中,有一僧人自戕,听闻是为殉情。”
话落,李缘璋初是惊愕,后叹了口气,dao:“真是画pi画骨难画心,断发断命难断情。”
王小妞听不懂,抬tou问她:“什么意思?”
李缘璋苦笑着摸了摸她的tou,dao:“情爱之事,你还不懂。”
王小妞有些结巴:“你、你说与我听。”
苏婴婴见她如此黏着李缘璋,不由得心烦,呛声dao:“从狼窝里gun出来的野崽子,不会懂得人的感情的。”
王小妞很是怕她,手足无措地低下了tou,反惹得苏婴婴一shen不自在。
当初李缘璋将她从外tou领回来时,臭气熏天,浑shen每一块好pi,苏婴婴两眼一黑,差点晕过去,李缘璋ying要收留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tou,两人还为此大吵一架,这小孩知她不喜欢她,就眼巴巴地蹲在门口不进来,专会讨人可怜,可苏婴婴还是不待见她,虽让她进了门,却不给什么好脸色,专挑苦力活给她zuo,王小妞也不哭不闹,一味地哼哧哼哧地搬着重物,磨得满手血泡。说不心ruan是假的,苏婴婴却还是不喜她,只因为自己和李缘璋一并长大,情比金坚,如今却让这野丫tou后来居上,谁能不恼?转变在天气转寒的那一日,苏婴婴忽然说想吃鱼,其实也是随口一说,恐怕她自个都没放在心上,王小妞却听了进去,暴雨的天,tiao进水里捞鱼,水liu急湍,差点将她淹死,李缘璋和苏婴婴在岸边急得团团转。王小妞被人从水里救起,吐了一大口水后,双眼希冀地望向苏婴婴,双手捧着一条没多大的小鱼仔,小心翼翼地lou出一dao讨好的笑。那一日,苏婴婴皱着眉,感觉心都被揪了起来。
李缘璋已习惯苏婴婴对王小妞的争锋相对,只继续方才的话茬:“情爱是两心相撞、心心相印,恨不得将对方捧在手心那样爱惜。小妞,你能理解吗?”
王小妞怔怔地望着她,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tou。李缘璋也看着她,感觉心被轻轻拂动。她遇见这个孩子的时候,是雨天。因为南边狼群被大量猎捕,王小妞和群族走散了,一个人独自爬行在城郊,行人见她一shen血淋淋,皆是不敢靠近,李缘璋见到她,却笑着朝